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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图】
《宇宙探索编辑部》(以下简称《宇宙》)是一部很难定义的影片,虽然有着“科幻片”的标签,也拉来了郭帆导演的投资,拍出来的却不是《流浪地球》那样宏伟壮观的高概念科幻——而是一场戏剧性的穷游。它有令人捧腹的滑稽瞬间,不合常理的荒诞剧情,极致浪漫的哲学思考,最终却又收束到了扎根现实的人生叩问。表面上是以戏谑的笔触讲述一群奇怪的人,为了寻找外星人而踏上笑料百出的旅途,看到最后才会理解,所有的荒唐行为背后都藏着这群人为了寻求内心自洽所作出的努力。
旅途的发起者唐志军,被身边人戏称为“民间科学家”。他创办《宇宙探索》杂志已经30年,登上过电视节目,买下过昂贵的宇航服。然而随着纸媒没落,编辑部入不敷出,他的生活也日渐贫瘠。可即便如此,在听说出现外星人行迹时,他还是毅然决然带上全部身家奔赴鸟烧窝村。唐志军的身上萦绕着强烈的理想主义者气质,曾经的他拥有出众的知识水平和前瞻视野,但随着科技的发展,UFO热潮退去,仍旧停留在原地一心苦寻外星人的他,却成为被时代所抛弃的人。
值得注意的是,《宇宙》英文名选用的是“西游记”,暗示了影片另一层主题——现代版西游记。唐志军一行人各自对应西行团师徒,他们从北京一路向西直到云南,最终取得的也是一本不可与外人道的“无字真经”。
有点神通的神秘少年孙一通代表着孙悟空,不断生长的外星腿骨,最终在他手上长成了金箍棒的长度;一路哭天喊地想回家的秦彩蓉是猪八戒,她的精妙吐槽贡献了无数笑点;而不善言辞背着行李的年轻人那日苏则是沙僧,旅途中最棘手的错误,正是他酗酒之后糊涂犯下的;离家的少女晓晓则是白龙马,年轻、叛逆又迷茫。
唐志军的“唐”,既是唐僧,亦是唐·吉诃德。他有着唐僧取经的真诚与韧性,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一箪食一瓢饮不改其乐,也不放弃心中目标,不在乎外界眼光,只想找到外星人问出一个答案。当他骑上毛驴挥舞着鞭子时,他又成为了唐·吉诃德,与幻想中的巨人潇洒作战。他对外星人的执念正如吊在毛驴眼前的胡萝卜,得不到,也放不下。
回顾现代西行团的几位成员,虽然身份职位迥异、年龄差异巨大,可他们有个共同的特点:孤独。秦彩蓉没有家人,片中仅有几处细节暗示她对唐志军芳心暗许;晓晓父母离异;那日苏除了工作就是酗酒,而他的工作是孤独地放飞气球;孙一通无父无母,靠着一本新华字典写了无数首诗,每天在广播上念诗却没有人倾听。正是这份孤独感,将他们聚到一起,攒出胆量去做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
至于唐志军,印象最深刻的是离异后的他那个一贫如洗的家中,除了布满雪花点的电视机,再没有别的声响。而在孤独之外,他还对两年前离世的女儿一直存了一份愧疚,所以他想向外星人探求的答案,正是女儿临死前问出的那句“人类存在的意义”。因此即便其他人都止步于山下的时候,唯有唐志军还在坚持,因为那个答案他比任何人都更想要弄清楚。然而最终当他见到谜底,目光从极遥远回归极具体,眼见最广袤的宇宙再到最渺小的一粒沙,蓦然回首,他才参透原来答案早已摆在眼前。
作为孔大山导演第一部院线长片,《宇宙》的不足之处尚有许多。比如,为了营造伪纪录片风格刻意手持摇晃镜头,以至于在大银幕观影时前三排观众都很容易感到晕眩;前期屡屡打破第四面墙,加入采访、对视、对话等情节强调镜头后摄影师的存在,但对后期摄影师的悄然消失也未作解释等。
但《宇宙》留给观众的印象依然是独特和惊喜的。无论是伪纪录片形式,还是沿用孔大山过去短片里出现过的道具,抑或从主线剧情里跳脱出来的无厘头笑点,都带有强烈的导演个人风格。新人导演能讲好故事已属不易,拍出个人风格更是宝贵。最重要的还是在国产科幻领域,有一群导演互相帮扶和延续,不断拓宽着科幻题材的类型限制,为院线电影注入新鲜血液,这些勇敢的尝试都让今后的国产科幻片变得愈加令人期待。
(文章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