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便捷生活行动(第二批)征求意见稿》日前发布,意见稿中明确在2021年底前,在交通通信、户口迁移、就业社保、教育文化、医疗卫生、住房保障等领域同步建立清单化管理制度和更新机制。
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正在加速进行,常年从事花木生意的樊登勇也感受到了发展红利,樊登勇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花木由于运输不便有时候地域性很强,当地业务拓展到一定程度就容易陷入瓶颈,但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政策的推进让身处重庆的他与四川成都、达州、雅安、宜宾等城市的同行建立了交流与联系,在大家的互帮互助下有了新的进展。
成渝两地之间的密集合作交流对该区域经济发展推动明显,但随着两座超大城市的高速扩张与发展,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的隐忧也逐渐显现。
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的隐忧
据各地统计局数据显示,今年前三季度重庆GDP为19951.89亿元,在中国所有城市中排名第五位,仅次于北上广深,而成都前三季度GDP为14438.75亿元位列第七。西部地区“双子星”取得的经济成绩再次耀眼。
那么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是否有实力成为中国经济增长第四极?
从头部城市的GDP对比来看,长三角城市群中上海常年位列各大城市GDP的榜首,而京津冀“首都经济圈”中的北京则位列全国第二,珠三角的深圳与广州则仅次于上海北京。接下来就是排名第五的重庆以及排名第七的成都了,从头部城市来看,中国经济增长第四极非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莫属。但在一些专家看来,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也存在着隐忧。
重庆社会科学院城市与区域经济研究所所长、研究员彭劲松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尽管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是我国西部地区资源禀赋最好、发展水平最高、经济活力最强的经济区域,是引领西部地区高质量发展的战略引擎,但与京津冀协同、粤港澳大湾区和长三角城市群相比,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的经济规模不大,城市化水平并不高,并且在发展层级上,成渝地区与上述3个成熟发达的城市群,还差几个身位,处在集聚发展、极化发展阶段。
记者统计发现,从总体量来看,长三角城市群2021年前三季度GDP总量为166971.27亿元,京津冀“首都经济圈”前三季度GDP总量为70231.25亿元,粤港澳大湾区范围内的珠三角九市的三季度GDP总额也已达到71160.86亿元。而《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规划纲要》中区域前三季度GDP总量未超过53200亿元。从总量上来看,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确实与其他3个经济增长极有一定差距。
双城经济圈中明显的断层
从头部城市来看,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与京津冀协同、粤港澳大湾区和长三角城市群相比差距并没那么大,但从整个区域经济体量对比却落了下风,被认为是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的短板。
记者通过整理重庆与四川省各地统计局数据发现,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范围内,前三季度GDP总量排名第三的城市是2374.34亿元的绵阳,而前三季度GDP增长名义增速与实际增速均超过重庆、成都的城市也仅有前三季度GDP总量为2178.57亿元的宜宾。而除了这4座城市外,川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内,再无前三季度GDP总量超过2000亿元的城市。
除了经济数据,人口数据也呈现出明显的分化。
根据统计局数据,对比第六次人口普查,第七次人口普查时的全国人口总量增长了5.38%,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从“六普”到“七普”的人口增长率则为7.77%。重庆主城九区与成都的人口增长率分别为38.7%与38.49%,远高于全国水平,也远高于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的平均水平。但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内,重庆市范围,除主城九区之外,从“六普”到“七普”的人口增长率超过7.77%的仅有大足、黔江、江津、永川、璧山、铜梁,甚至还有7个区县市负增长;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内,四川省范围,除了成都,没有任何一座城市的增长率超过7.77%,仅有绵阳一座城市高于全国平均增长水平,在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内四川省的15座城市中,有9座城市从“六普”到“七普”的增长率为负。
彭劲松告诉记者,这代表了整个成渝地区的城镇体系发育结构不完善,出现了明显的中间断层,这是目前成渝两座城市的发展阶段造成的。在这一阶段,成渝地区城市化的整体趋势表现为,以重庆主城都市区和成都为主的双核心城市将继续做大,其集聚效应和对周边腹地的虹吸效应要远大于扩散和溢出效应。
超大城市该如何“瘦身健体”?
“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城镇体系的中坚力量普遍不大不强,阻碍了整个经济圈在西部地区的迅速崛起,导致引擎功能乏力,不利于形成区域协调共进发展局面。下一步,成渝地区要立足客观发展规律和区域发展优势,进一步调整政策布局,有序培育壮大一批次级中心城市,共同支撑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提质扩能,早日建设成为引领全国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增长极和新的动力源。”彭劲松如是分析。
实际上这个问题在顶层设计层面已经给出了一定的解决方式,《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规划纲要》(以下简称《纲要》)在第三章“构建双城经济圈发展新格局”的第四节“分类推进大中小城市和县城发展”中就明确提到了“推动超大特大城市中心城区瘦身健体”。
《纲要》中明确表示,统筹兼顾经济、生态、安全、健康等多元需求,推动重庆和成都中心城区功能升级,合理控制规模,优化开发格局,推动城市发展由外延扩张式向内涵提升式转变,防止城市“摊大饼”,积极破解 “大城市病”,合理控制开发强度和人口密度。集聚创新要素,增强高端服务功能,率先形成以现代服务业为主体、先进制造业为支撑的产业结构。
由此看来,重庆和成都作为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的超大城市已经到了提升转型发展的阶段。
对此,彭劲松分析认为,这两座超大城市如果开展“瘦身健体”,应以推进城市有机更新、提升城市综合发展能级、提升城市核心竞争力为重要抓手。
在彭劲松看来,“瘦身健体”,不只是简单地做“减法”,在做“减法”前要有相应的准备。“一是要推进城市核心区的高端功能培育,例如重庆主城都市区的中心城区,要以‘两江四岸’核心区建设为抓手,搭建一批高能级平台,集聚一批高端核心要素,打造国际化、绿色化、智能化、人文化现代都市核心承载区;二是为中心城区‘减负降荷’,有序推进城市空间结构的适应性调整,合理界定超大城市的发展边界,重庆要向西突破中梁山拓展,向东突破铜锣山发展,推动3个城市槽谷联动发力,要将位于西部槽谷的重庆高新区早日建设成为新的城市增长极;成都则要突破龙泉山向东拓展,形成‘一山连两翼’空间构架,开辟城市永续发展的新空间;三是要推进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中心城市与周边城市的联动发展、协同发展,将两个超大城市的非核心功能,如传统制造、物流市场向周边有序疏解,合理降低中心城区开发强度和人口密度,构建起中心城市与周边城市联动一体的发展关系。例如,在制定川渝毗邻地区协同发展示范区总体方案时,就可以明确提出合川、广安、长寿等城市要有序承接重庆中心城区的功能,做好配套和服务,打造重庆中心城区非核心功能疏解承接区。”
有基础产业优势的城市具备成为增长极的可能
将中心城区非核心功能疏解,承接的城市将顺势成长,以此补上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的城市断层。因此,进行承接的城市,也将是承担起弥补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城市断层责任的城市。
彭劲松判断,四川的绵阳、宜宾、南充、泸州,以及重庆万州等,在发展区位、发展基础和发展水平上,各有特色,各具实力,都有可能形成除重庆主城都市区、成都之外的新的区域增长极。
例如绵阳,尽管长虹的没落造成了一定的经济增长乏力,但长虹也为绵阳留下了电子元件、液晶模组等相关配套产业落地基础;宜宾的“五粮液”也是一张亮眼的消费行业名片;而南充也在打造千亿级别的物流基地。绵阳、南充、泸州、万州等城市在装备制造、节能环保、电子信息、汽车摩托车、时尚消费品、大健康产业、港口物流等方面具备良好的产业基础。
今年3月份,南充市便率先提出了“建设成渝第二城、争创全省副中心、打造双城次极核”的定位。
除此之外,从GDP数据可以看到,在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范围内,绵阳与宜宾一直是仅次于重庆与成都的经济增长点,今年前三季度GDP数据也显示,绵阳与宜宾的GDP实际增速分别以10.1%与10.3%超过了成都的10%。
这些数据的增长离不开这些城市对产业承接所做的准备。彭劲松认为,进入新发展阶段,构建高质量的发展格局,不是片面地追求GDP指标的膨胀,只在量上做文章,更需要树立“一盘棋”思想,持续推动经济发展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更好地以一域服务全局。
所以,面对日后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超大特大城市中心城区“瘦身健体”的需求,这些有基础、有潜力的城市,已经具备了成为新的增长极的可能。
《纲要》 中对“第三城”的规划
次级中心城市的要求,在《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规划纲要》(以下简称《纲要》)中也有体现。其中提到的要打造的区域中心城市便是信号,那么“区域中心城市”是否就是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的“第三城”?
《纲要》将整个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分为成都平原区、渝东南、渝东北、川东北以及川南区域5个,其中成都平原区中心城市为绵阳、乐山,渝东南中心城市为黔江,渝东北中心城市为万州,川东北区域中心城市为南充、达州,川南区域中心城市为宜宾、泸州。
从今年前三季度GDP数据来看,这8个区域中心城市中,除了黔江区前三季度GDP总量在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中最低外,绵阳、宜宾是整个经济圈中前三季度GDP总量仅次于重庆、成都的第三、第四城。南充、泸州、达州、乐山则是排名第六到第九的城市;万州区与黔江区尽管GDP数据不十分亮眼,但两地区位优势明显,分别处于渝东北与渝东南的交通枢纽处。
此外,《纲要》也在专章中强调了“强化区域中心城市互动和毗邻地区协同,优化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协同发展格局”这一要求。
彭劲松表示,上述城市分别是成渝地区传统的区域性中心城市,也是《纲要》将重点打造的川渝毗邻地区协作平台的重要板块。随着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的交通设施体系进一步完善,节点城市之间的联系进一步便捷,相关城市均有可能与重庆、成都双核构建起一种新型协作关系,特别是在产业链共建共享方面,大有空间和潜力可挖。
(文章来源:中国经济周刊)